钱煦教授专访
钱煦教授
Shu Chien,M.D.,Ph.D.
现职
美国加州大学总校教授
美国加州大学圣地牙哥分校讲座教授
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学院、医学科学院院士�C美国科学与艺术学院院士
中央研究院院士
专长
生理学、生物医学工程
不平凡的成长背景
钱煦老师成长于书香世家,其祖父钱鸿业曾担任中华民国法官,父亲钱思亮曾先后担任过北京大学化学系教授、台湾大学校长以及中央研究院院士,长兄钱纯曾担任中央银行副总裁、财政部部长、行政院秘书长,而幼弟曾担任外交部长、国民大会议长、监察院院长等政府机关要职。
钱老师祖籍杭州,会说流利的上海话。在学生时代对于数学很有兴趣「数学可以阐述许多事物的道理,很容易有感受,且相当有意义。」就读高中二年级的他,把握机会以同等学力报考了北京大学,然而当时因为尚未选修解析几何而无法报考数学系,在权衡得失之下,他选择了北京大学医预科。
在钱老师就读大学二年级时,正逢国共内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共产党将北京市围城,此时国民政府派了两架飞机接送大学教授以及高知识分子到台湾。值得庆幸地是,钱老师全家搭上了这班飞机「国民政府对知识分子还是很照顾的,否则假如留在大陆,遭遇会与现在大不相同。」
来到台湾,钱老师进入了台湾大学医学系当寄读生(经过半年审核即可成为正式学生)。当时台大才由日治时代光复,仍有留任的日本教授,而老师们大多仅精通日语和台湾话,因此有些课程皆日语和台湾话教授,自大陆转学来台的学生,必须倚赖老师的讲义学习
在一年预备军官训练退伍后,钱老师便出国进入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生理学研究所,毕业后一路在哥伦比亚大学从助理教授升任正教授,直到1988年转任加州大学圣地牙哥分校接任冯元桢教授主持生物工程学科,在1990年担任生物医学研究所的所长,在1994年创生物工程系,被聘为首任系主任,在1987-1988一年半期间钱老师也参与并主导了中央研究院生物医学研究所的成立以及人才培训,贡献良多,并于2009年获得了国家总统科学奖。
大学教育的启蒙
回忆起大学阶段的教育,钱老师特别提到了在北京大学时所受到的启发,尤其是基础科学物理、化学、数学、生物等科目,激发了他对科学研究的浓厚兴趣,生物方面,尤其是比较解剖学老师令他印象深刻。凑巧地是,钱老师刚好修到他父亲所开授的定性分析课程,「我父亲对教学非常重视,而教学首重启发,我想这也是日后影响我对教学态度很大的因素。」来到台湾之后,宋瑞楼教授是令他佩服的典范人物,在当时艰困的环境之下,仍孜孜不倦地做研究,同时也是临床上的导师。钱老师曾与宋教授共同撰写有关原发性肝癌(Primary carcinoma of the liver)的病例报告。另外像生理科的彭明聪、方怀时、内科的杨思标教授以及药理学科的李镇源教授等,都对钱老师的治学态度产生许多影响。「当时我是乒乓球校队的成员,也时常在空闲时间与李镇源教授打球。方怀时教授、病理学科的叶曙教授和公共卫生学科的陈拱北教授也会和我们班几个同学打篮球、踢足球,大家都打成一片,没有什么距离,更没有什么省籍情结,是极值得回忆的时光。」
抉择:临床还是基础?
医学系毕业后,进入军中进行训练时,钱老师开始面临了抉择。
「我非常享受与病人之间的互动,建立好的关系与了解(rapport)是非常愉快的,但我同时也对基础科学相当有兴趣,我觉得发现新知识和探索未知的事理是非常有意义的。」
当兵期间,钱老师同时被录取到美国几所大学生理系作博士研究生及研究助理、几家医院作住院医师。「究竟应该选择基础研究还是临床医师呢?其实我两个都非常有兴趣,但是我最后选择了先投入可以探索未知的基础研究。但其实一切都很凑巧,我想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
当时钱老师其实选择了两所学校,一间是University of Minnesota的神经生理学博士班,钱老师说当学生时最有兴趣的临床科目就是Neurology和Psychiatry,一方面感叹于神经系统的奥妙,一方面也对人的身心互动感到兴趣。另一间则是Columbia University的循环生理学博士班,当时美国医药援(助)华会董事长-Gregersen(时任哥伦比亚大学生理学主任)来台访问期间与台大医学院学生会谈,畅聊人生规划。「当问到我的时候,我就说出我面临的抉择,他就直接了当地说-你就来我这里吧!命运的巧合使我之后就投入了循环生理学的研究了」
展开研究生涯
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后,钱老师从事的第一个研究主题就是交感神经在失血时的代偿机转,「这个题目很有意思,他让我可以同时兼顾我对神经科学的热爱!」取得博士学位后,钱老师留在哥伦比亚大学担任助理教授,此时钱老师又面临了重大抉择:「是否该接受住院医师训练呢?」,当时老师曾考虑是否要先接受心脏科医师的训练,之后当临床医师科学家(physician scientist)。然而,当时老师已经取得了几个重要的研究计画,并且开始有不少研究生和研究助理,最后他选择专心投入在研究上。
当时他对于血液的物理性质特别感兴趣,例如血液的黏度在休克(shock)的时候会有所改变,这意味着什么生理意义呢?另外,血液动力学研究牵涉到许多理论计算,这对热爱数学的钱老师来说,更是格外吸引人。然而想研究这么如此前瞻、跨领域的题目,出身生物医学背景的钱老师找了哥伦比亚工学院的Skalak教授,一合作就是三十年,在血液动力学和内皮细胞生理学方面奠定了深厚的基础。「我们两个不论是在专业还是个性上都相当互补,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是相当难得的一件事。」
当询问到要如何建立如此长久且互利的合作关系时,钱老师不吝分享他的多年经验:「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合作的诚意与热忱,并表现出愿意合作的态度!我常常说要保持付出六成的力量但只要求四成的回报,不要强硬要求至少五成的报酬,因为每个人的认知并不相同,要让对方觉得要求是合理的,才不会有彼此猜忌怀疑的现象产生。在与人合作方面,吃亏就是占便宜,Less is more。久而久之,你的习惯与名声就会传出去,而愿意与你合作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钱老师的治学态度――侧面写照
笔者曾在三年前的某个场合,听过钱老师的演讲,老师在台上风度翩翩,逻辑通顺,形容为如沐春风,完全不为过。最令我佩服的是老师的英文,虽是在国内接受教育,其演讲功力非凡,是连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母语人士也众所不及的。
「每个人都有一些长处,语言或许算是我的天份吧!但我的音乐能力就很差!」老师谦虚地说到。
「刚来美国时,我也下了许多功夫。因为当时接任助教,必须要为美国学生上课,每堂课前我一定会花至少五倍的时间来准备,把演讲预先录制成录音带,反覆听,再比对电台广播员的发音和语调,直到吻合,我才放心去讲课。」
换个角度想,其实老师的表达能力好,完全不应该感到意外,因为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老师做学问的严谨,而这与老师整个人是完全吻合的,相当值得我们后生晚辈学习。
风和日丽的圣地牙哥――钱老师目前的实验室
钱老师在哥伦比亚大学先待了三十年,一直到UCSD的冯教授届龄退休时,才接受聘请去任该校生物工程及医学教授,离开他所热爱的Columbia校园。UCSD的研究环境条件非常好,老师形容为完全利用到该校的优势,虽然生物工程老师人数不多,但都是有品质非常高的研究人才。
「做研究最关键的就是研究人才,而这些人才是累积起来的。必须一开始就要有一群好的人,才能吸引到更多更好的人,若一开始的人就平庸(mediocre),之后也不太会有发展性。」
另外,UCSD的学校相当新,成员非常有朝气,圣地牙哥的气候又特别好,整体而言非常吸引人。他形容到UCSD的二十年来,亲身感受到学校各处都在急速进步,也为医学工程所募集到许多资金,包括加强研究教学设备、延揽杰出人才、并建造一座新大楼。
在此钱老师特别提到,若经费允许的话,十分欢迎台湾的医学生到他的实验室去做暑期研习。老师近期做的题目简列如下:
(1)循环动力对血管内皮细胞与平滑肌的调控
(2)利用萤光探针(ie.FRET)来看内皮细胞分子生物学受动力之影响,
(3)MicroRNA对内皮细胞的调控
(4)干细胞对于物理性化学微环境的反应与分化
我问了钱老师,这些题目和技术都是当年他求学阶段所没有,请教他以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去随时学习新发展和自己创新技术,以下是钱老师给同学们的建议:「我觉得学生时代,重要的是学习如何学习,知道怎么去学,而一辈子都在学。五年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内容会是些什么(笑)。所以重要的是培养终身学习的精神与能力。因为研究环境一直在进步,必须要时常了解别人做出来的成果,并且重整自己的思路,光靠自己早年学的东西是绝对不够的!」
给医学生的建议:最要紧就是发挥自己的兴趣
以台湾而言,国家卫生研究院,中央研究院生医所,基因体研究中心,分子生物学研究所等研究单位,每年都会欢迎学生到实验室见习。
钱老师待在在生医所的那一年半,组织了暑期台大医学生暑期训练,每梯次都有二十多位参与。钱煦老师与詹恭明老师,每天早上先与同学们养受研究的方法和技术,同学再分别到所内各实验室进行操作,一个暑假下来大家都受益良多。
老师强调做研究,第一个要有热情(passion),由衷地愿意去做,不要怕碰壁,不要怕被压抑,要有坚持的毅力。Dedication是最重要的,但也不能忘记家庭和其他生活情调,才能走得长、走得远。
钱老师同时也提及,目前台湾社会对于资优生仍多期待其将来成为医生,然而即使是医学系的同学,也应该要有一部分的人将来做基础研究,否则医学发展就会停顿。最后,老师勉励大家:
追求卓越、真善美。Excellence,好还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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